六朝荒烟怆往事
连续90天的《文选》选读工作结束了。感谢“啄木鸟”赋予我这项光荣任务!90天来,我心无旁骛地沉浸在选文、查阅和阅读感受的写作中,为此,还解嘲说自己似乎像个作家般地生活和写作着;而原本已沉寂于心海的作家梦,似乎是又在沉渣泛起、隐隐作祟了。是啊,人生就是各种错过的集合。没有能力和机会当作家,固然是错过、是遗憾,但这样集中地畅写自己的阅读感受,未尝不是过了一把作家瘾呢!无论如何,这都是人生中难得的阅读和写作体验,我珍视这些体验。尽管我也知道,我的写作学术气、匠气太重,距离个性化的散文还有着遥远的里程,但敝帚自珍,功在不舍。长路恒漫漫,驽马亦奋蹄,我尚自殷勤厚望于文学!
我曾经神往着能独步于六朝的荒烟漫雨,看一看南北朝的金戈铁马和断井颓垣,听一听建康城中的红尘喧嚣和寒灯旧事。当浩瀚的长江上漫天飞雨时,我会想象“朔风吹飞雨,萧条江上来”的萧索;当面对着日落黄昏的萧疏寒山时,我会想象“日入室中暗,荆薪代明烛”的古淡。塞北的烽烟,京口的劲兵,阮籍的啸台,萧统的选楼,邺下的风流,江南的采莲,以及东林寺、同泰寺的钟声,苏小小、莫愁的歌声,都曾久久萦绕我心,它们组成了我心中的意念六朝。
我喜欢个性的六朝,唯美的六朝,风华的六朝,和潇洒的六朝。当曹植以其天纵之才开启了华美、浓情的文风时,六朝便和唯美甚至浓妆艳抹结下了不解之缘;当嵇、阮以其天马行空的个性和思想放浪形骸时,魏晋风度便成了中国士人最具人格意义的行为艺术;当陶渊明、谢灵运倾情于描写田园和山水时,中国文学中最纯净、最澄澈的心灵家园和精神高地便应运而生;当庾信在国破家亡、流寓关中后深情怀念故国和故园时,中国历史上故国之思和故乡之恋的最强音便由此诞生。他们的个性中有率真的洒脱,他们的唯美中不乏绝世的风华,而他们情感的火焰和思想的光芒,永恒地烛照着历史的天空,温暖着每一个孤独的灵魂。
我喜欢诗酒的六朝,琴棋书画的六朝,和痴狂、沉醉的六朝。阮籍的嗜酒,刘伶的醉酒,陶渊明的“篇篇有酒”,都是诗酒交融。醉里乾坤大,壶中日月长,嗜酒、醉酒中居然酝酿出了浓郁的生命情怀!还有洒脱飘逸的王羲之,和为艺痴狂的顾恺之,他们畅游、沉醉在艺术的世界,极大地推进了中国艺术的进程,王羲之更是登上了书法艺术的巅峰,代表了中国书法艺术的最高水平。他们的痴狂与沉醉,其实是暗合了艺术创作中全神贯注、心无旁骛的状态,也是艺术创作的最高境界。所以,宗白华先生说:“汉末魏晋六朝是中国政治上最混乱、社会上最苦痛的时代,然而却是精神上极自由、极解放、最富于智慧、最浓于热情的一个时代,因此,也就是最富有艺术精神的时代。”(《美学散步》)这是深有见地的。
我喜欢低调的六朝,婉约的六朝,和烟雨江南的六朝。与强大而持久的汉、唐国势相比,六朝国势衰弱而短暂,是典型的分裂时代;与雄强的汉、唐文化相比,六朝文化婉约而绮靡,带有明显的柔美特点。基于此,六朝是被历史学家和政治家多所轻视的时段。可是,六朝人从来都很自信,六朝历史与文化也从来都如同陶潜笔下的菊花一般恬然自放,隐隐地包含着轻盈傲骨。是温润的江南烟雨哺育、滋养了六朝文化,让六朝文化带着与生俱来的婉约风韵。这份婉约,不仅是六朝的特色,也是大中华文化的重要标志。因为中华文化固然地需要刚健与豪放,也天然地需要柔美与婉约,更何况,这还是带着轻盈傲骨的柔美与婉约!
“江雨霏霏江草霁,六朝如梦鸟空啼。”韦庄在江南烟雨中感慨六朝历史,满怀怅惘,主要是因为六朝的兴亡匆匆。今天,如果从历史文化的角度来回看六朝,我们似乎不必怅惘,因为六朝历史与文化仍然那样秀逸、风华地呈现和绽放着,低调中透露出轻盈的傲骨。(萧寒)
![]() | 银柴胡:呈类圆柱形,偶有分枝,长15~40cm,直径0.5~2.5cm。表面浅棕黄色至浅棕色,味微甜。清热凉血。治虚劳骨蒸,阴虚久疟,小儿瘠热羸瘦。主产于甘肃、宁夏、陕西、内蒙古等地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