哀感顽艳 以悲为美
【译文】
时下都尉薛访的御手,才刚十四岁,能从喉咙发出婉转的乐声,与笳音相同……当日我们一同观听,方知天地之所生,确有自然奇妙之人。他胸腔运气,发出哀怨之声,高音不过头,低音不绝声;歌声悲凉有过于胡笳,乐曲优美超过平时的演奏……这孩子余音袅袅,随声抑扬,优游不迫,变化无穷,曲尽而余音不散。到了清扬激越之处,悲吟中略带怨慕之情,他歌咏北狄远征、胡马长思等古歌时,凄楚动人,令人肝肠寸断,无论顽钝还是聪慧之人,都会被感动的。此时正值日暮黄昏,凉风习习,吹拂衣襟,背山临溪,泉水涓涓而流。我们一同屏息聆听,仰天长叹,无不涕泗横流,感怀慨叹。
【小识】
繁钦是建安时代较为有名的文人,也是曹丕的心腹之一,其《与魏文帝笺》作于建安二十二年(公元216年)或二十三年。这年,曹操西征刘备,繁钦随征,曹丕则留守谯郡(曹氏故里)。西征途中,繁钦给曹丕写了这份带有邀功意味的书信。
写信的起因是,太常府鼓吹署在物色音乐人才时,发现都尉(可能是协律都尉)年仅14岁的车夫有着极好的音乐天赋,繁钦满腔热情地将这个车夫推荐给曹丕,希望讨得曹丕的欢心。于是,他极力地描写车夫音乐水平之高,并说连黄门鼓吹署的高手胡温都甘拜下风。虽然繁钦的文章写得漂亮,但其目的却没有达到,因为就在繁钦为曹丕物色人物的同时,曹丕自己也在积极地行动着。曹氏“三代立贱”,每到一地“必四处掠夺美色”(周勋初《文史探微》语),所以,曹丕此时已经物色到了一位15岁的少女孙琐,“厥状甚美,素颜玄发,皓齿丹唇”,曹丕准备“谨卜良日,纳之闲房”(《答繁钦书》)。曹丕已准备将孙琐纳妾了,所以他不需要繁钦推荐的驾车少年。
尽管繁钦的直接目的没有达到,但其描写却为我们留下了一段难得的音乐史佳话。首先,驾车少年能“喉啭引声,与笳同音”,这是非常早的音乐发声记载,这是难能可贵的。“喉啭”是纯粹通过喉咙发声,还是借助于乐管发声,论者解释不同。有人认为,“喉啭”与蒙古人的“呼麦”(“蒙古喉音”)相似,又有人认为“喉啭引声”是早期胡笳发声的写真。无论如何,繁钦的描述都是有重要参考价值的。
其次,繁钦在描写车夫音乐的感人程度时,拈出了一个极富表现力的词语:“哀感顽艳”。这个词语,成为描写音乐的经典之笔,也在此后的文学批评中产生了重要影响,后来评价温庭筠、李商隐、纳兰性德等人的诗词时,大多用这个评语。“顽”指愚与痴,“艳”则指美与贤,意思是无论贤愚美丑,都会受到感发和激动。很显然,繁钦是在形容凄清、感伤而又悠长、浓情的音乐效果,但就其影响而言,给我们印象的最深却是其中浓郁张扬的凄美意识。
繁钦的概括是有代表意义的,能代表汉魏六朝时期“以悲为美”的审美倾向。钱钟书先生曾在《管锥编》中论述道,六朝音乐以悲为上,就这点而言,繁钦的“哀感顽艳”应该是最能反映六朝音乐之以悲为美的风尚的。在文学领域,繁钦所在的建安时代,就是典型的以悲为美的风尚,刘勰所谓“世积乱离,风衰俗怨,并志深而笔长,故梗慨而多气”,可为印证。可以说,中国音乐、诗学等领域中,把“以悲为美”奉为审美主调的,就是汉魏六朝,建安时代尤其典型。繁钦的一个语词(“哀感顽艳”),确实是透视出了时代思潮的折光。虽然繁钦邀功未能成功,但他无心插柳,为中国文化留下了一个凝练着重要讯息的语词。(萧寒)
![]() | 苏木:呈长圆柱形或对剖半圆柱形,长10~100cm,直径3~12cm。表面黄红色至暗红色,质坚硬。无臭,味徽涩。血祛瘀,消肿定痛。主妇人血滞经闭,痛经,产后瘀阻心腹痛,产后血晕,痈肿,跌打损伤,破伤风 。主产于贵州、广东、广西、台湾等地。 |